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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子生地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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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子生地考

上海市政协文史委员会 姜仪生

   道家创始者老子,是我国万古哲人。孔子曾师事之。后世又为道教奉为始祖。老子哲学思想,博大精深,不仅我们华夏视为瑰宝,南亚、日本、西欧各国,研究者也日益众多。但关于老子生平,则人们知之甚少。特别是老子出生之地,为“苦”为“相”,众说纷纭。最近,笔者查阅大量有关史料,其中互相矛盾、自相矛盾处很多。但经反复比较,仔细推求,复经实地考察,互相参证,确认老子出生地是“相”,而不是“苦”。准确地点,则在今安徽省涡阳县涡河北岸郑店村之天静宫(俗称中太清宫)流星园内。涡阳县为清同治三年(公元1864年)新建之县,其辖境包括原由亳州东境划来之13堡96圩,天静宫址正在其中。该地两距观亳州市120华里,旧名福宁镇中宫村。
    何以确认涡阳县天静宫为老子出生地,可以从以下几方面说明:

(一)
    老子是楚国苦县人吗?对今本
    《史记》的质疑
    历史上最先讲老子出生地的是《史记》。今本《史记·老子韩非列传》云:“老子者,楚苦县厉乡曲仁里人也。”然而传中介绍的有三位老子,第一位老子姓李名耳,是孔子之师,生年早于孔子。第二位老子是老莱子,与孔子同时。第三位老子为周太史儋,晚于孔子百余年。至于在汉文帝时做官的“假”,应是周太史儋的后裔,而不是李耳的后裔。太史公将三个老子并列于传内,是因为三者都得之于传闻,不能准确辨明,所以诸说并存,不作论断。
    后人所着重研究的都是名李耳的老子。有人将李耳、老莱子、太史儋说成同一个人,有人说老子生于商代而仕于周代,乃是神话,本文不予讨论。
    既然老子是什么人,太史公司马迁只是从传闻知一些概况,本难准确无误地详细指出老子的乡里;但是司马迁毕竟上距老子出生年代仅400余年,即使传闻,也仍然有较大史料价值,较之后人纯粹纸上谈兵,可靠性是比较大的。然据一些学者考证,今本《史记》关于老子乡里的说法,已经唐代人刊改过了,原本《史记》是说:“老子,相人也”。与今本《史记》不同。这就要认真研究,以恢复《史记》本来面目;并弄清《史记》被刊改的来龙去脉,再参阅其他历史资料,以认定老子的出生地了。

(二)
    众说纷纭的老子乡贯
    关于老子乡贯,历来众说纷纭。为了便于分析,列表如下:

   从上表看似众说纷纭,大抵互相因袭。其核心问题为:在县籍上,老子究竟是“苦”人还是“相”人;在乡里上,究竟是厉乡曲仁里(厉、濑、赖都是一声之转)人还是在“赖乡之东,涡水处其阳”?第三,还有老子的国籍问题。
(三)
    唐经学家陆德明《老子音义》指出,
    《史记》有原本,关于老子乡里的说法,与
    今本《史记》不同。《史记》原本应是说:“老子,相人也。”
    上文关于老子乡里的诸说中,特别应注意的是唐经学家陆德明《老子音义》的说法。《老子音义》说:“老子,姓李名耳”。河上(按为河上公)云:‘名重耳,字伯阳,陈国苦县厉乡人也。’《史记》云:‘字聃’,又云‘仁里人’,又云‘陈国相人也’。”
    从这里,我们发现关于老子乡里的三种互相矛盾的奇怪说法。
    由此可见,关于《史记》,就有陆德明所见的《史记》原本和流行的《史记》今本的差异。
    马叙伦先生对此曾作出精辟的分析。马先生认为《史记》原本决不可能是“又云仁里人,又云陈国相人也”这样语意不明,句读混乱,而应是“老子,名耳,字聃,相国人也”。既没有提到国家,也没有提到乡里。主要论点为:
(1)司马迁《史记》记述汉代以前的人,详细介绍所生之地的,只有孔子。其他如颜回鲁人、孟轲邹人,张仪魏人,都只说某国而不说某地。如庄子蒙人,申不害京人,只说某地而不说某国。如苏秦东周洛阳人,李斯楚上蔡人,只说国与地而不说某邑。都没有什么讹误。但详细介绍老子是楚国苦县厉乡曲仁里人却是有问题的。《史记》原文应是与“庄子蒙人”、“申不害京人”一例,写作“老子相人”。
(2)边韶《老子铭》(碑)说老子是相人,就是根据司马迁的原本《史记》。也许边韶又认为“相”在《春秋》这部书里没有记载,而东汉时代,有“苦”有“相”,“苦”是春秋时代楚国的县,“苦”与“相”相近。,于是就把老子出生地说成楚国相县了。
(3)春秋时代陈国没有“苦”。西汉时代没有陈国,只有淮阳国,“陈”和“苦”都是淮阳国。到东汉时代才又封有陈国。“苦”属于陈国。司马迁《史记》著于西汉时代。西汉既没有陈国,司马迁岂能说老子是陈国人?所以把老子写为陈国人,决不是《史记》的原文。
(4)唐陆德明《老子音义》应当是“河上云:‘姓李名耳,字伯阳,陈国苦县厉乡曲仁里人也’。《史记》云:‘名耳,字聃,相人也’。”陆德明忠实地记录了河上公和《史记》两种不同的说法。《老子音义》写成现在这样句读混乱的本子,是抄录时弄错了。
马先生分析,《史记》原文应是“老子,名耳,字聃,相人也”。今本《史记》说成“楚苦县厉乡曲仁里人也”,是唐或唐以后人刊改的。笔者认为,这一认断是很有道理的。

(四)
    东汉桓帝在老子故里建老子庙, 命边
    韶作《老子铭》(碑), 说:老子相人,生于涡水北。魏文帝曹丕敕修碑说: “涡水北有老子庙”。
今本《史记》所说的老子出生地,既经唐人刊改,自然难以凭信。为了进一步考证,现再研究边韶《老子铭》。
    东汉桓帝延熹八年(公元165年),因帝梦老子,乃于老子故里建老子庙,命陈相(陈国的地方长官)边韶作《老子铭》(碑):“老子……楚相县人也……相县虚荒,今属苦,故城犹存,在赖乡之东,涡水处其阳。”(见《道家金石略》、《安徽通志·金石古物考二》及多种典籍,《水经注》亦引用)。
    《史记》在东汉也很盛行,班固称太史公“自刘向、杨雄博极群书,皆称迁有良史之才”。可见太史公司马迁在两汉时代,早被公认为史学最大权威。边韶以文章知名,《后汉书》称其“腹笥宽广”。奉诏作《老子铭》(碑),岂能不精研《史记·老子韩非列传》?况边韶为陈国地方长官,陈(在今河南省淮阳市)与“苦”(今河南省鹿邑县)、“相”(今安徽省淮北地带)相距不远,边韶不可能不作实地调查。
    边韶在精研《史记》和实地调查的基础上,方作出老子出生地的论断。如《史记》与实际相符边韶自然照样因袭;如《史记》与实际不符,则会互相歧异。《老子铭》说老子是“相”人,与陆德明所见《史记》原本是相合的,而与今本《史记》显有歧异。但《老子铭》中说“相县虚荒”,东汉沛郡有相县,弄不清怎样的虚荒。这里应注意的是:(1)《老子铭》中说,相县“故城犹存,在赖乡之东”,相县既在赖乡之东,则老子不生于赖乡;(2)“涡水处其阳”,指明老子生于涡水之北,而不生于涡水之南。
    关于老子生于涡水之北,而不是生于涡水之南,在东汉桓帝延熹八年(公元165年)以后五十余年,即曹魏黄初三年(公元222年),从魏文帝敕修碑中也得到证实。碑云:“涡水北有老子庙”。(按:唐代诏改老子“庙”为“宫”)这与边韶《老子铭》是一致的。

(五)
    老子生于涡水北的“曲涡”间。具体地点在天静宫流星园内。天静宫至清代还殿宇宏深,规模整丽。中塑圣像,道气清严,威仪静穆,足令瞻礼者虔肃有加。
    老子故里究竟在涡北之何处呢?汉桓帝永兴元年(公元153年),略早于边韶的谯令王阜在《李母冢碑》中说:“老子生于曲涡间。”谯是曹操的故乡,就是现在的亳州。王阜是谯的父母官。他说老子生于   “曲涡”间,自然比单纯说生在涡水北具体得多了。
    “曲涡”在何处?经查在今安徽省涡河北岸,亳州之东,涡河东流至涡阳县一带。
    据魏文帝曹丕《临涡赋》云:
    建安十八年至谯,余兄弟从上拜坟墓,遂乘马游观,经东国,遵涡水,相佯乎树下,驻马书鞭,作临涡之赋:
    荫高树兮临曲涡,微风起兮水增波。
    鱼颉颃兮鸟逶迤,雌雄鸣兮声相和。
    萍藻生兮散茎柯,春水繁兮发丹华。

    建安为汉献帝年号,建安十八年为公元213年。查魏文帝祖籍为谯(今亳州)东六十余里涡北之夏侯庄,其祖坟在庄南,南临涡河,现为重点文物保护单位。从赋中可见,建安初年,曲涡一带,一片青葱繁茂景象。
    清刘开有《魏武帝故宅》诗云:“谯东精舍没苍苔……”又有《亳城怀古》诗云:“涡曲园林天亦雪,乾溪云物楚余眷……”上句是指亳东曹氏故宅,下句指楚灵王死于城父乾溪(今涡阳县)的典故。
    曹魏在谯的活动特多。曾在谯东建有“大飨堂”,大飨士卒。清人孙之堳怀古诗云:
    “信步东皋下,涡流清且长……不见犹龙氏,两庙曲涡旁,东西相对出,碑碣互低昂。葱葱郁桧柏,渺霭青云翔。……”
    “犹龙氏”就是老子。《史记》:孔子云:“吾今日见老子,其犹龙邪!”《道藏》有《犹龙传》。诗中所说两庙,是指老子天静宫和圣母殿而言。足证直至清代,天静宫正在王阜于东汉桓帝永兴元年(公元153年)《李母冢碑》中所称的“曲涡”间。清代天静宫还碑碣林立,桧柏葱葱。王阜立《李母冢碑》时,老子庙尚未建,其后12年,到桓帝延熹八年(公元165年),因帝梦老子,才在老子出生地涡北“曲涡”间建老子庙,即今天静宫。
    经过历史的风风雨雨,古籍的刊改和互相因袭,有些书把老子庙逐渐说成在苦县,连《史记》也被刊改了。但这一说法中,最无法合理解释的是:现在的鹿邑,据称即古昔的苦县,不在涡水之北,而在涡水之南。鹿邑县东15里,据称为老子出生地的西太清宫(西太清宫名,据乾隆《亳州志》),也不在涡水之北,而在涡水之南。
    鹿邑古代在涡水之北,后来自可迁到涡水之南。城邑可迁,而老子出生地不可迁。老子生于涡水之北的“曲涡”间,不能随鹿邑城址而迁至涡水之南不是“曲涡”的地点。考《鹿邑县志》,涡水未曾改道北移,鹿邑西太清宫南,亦无涡河改道之遗迹。
    据《淮河水利史论文集》(治淮委员会编)所载陈玉琼、高建国合编的《淮河流域近两千年城市洪水灾害的地域分布和时间变化特征的分析》一文,系统地编制了河南、山东、安徽、江苏四省《淮河流域城市洪水灾害目录表》,内载黄河曾夺涡入淮,许多城市曾发生水灾,但鹿邑县城一带,从未发生过水灾,更不要说涡河改道了。那么,老子生地怎样一变而到涡南,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解释的。
    另据《钦定四库全书·江南通志》:“苦县旧治在亳州城东”。《春秋大事表》云,苦县在鹿邑城东七十里。众说纷纭,莫衷一是,说不清古苦县的准确地址。而况现在鹿邑也找不出象征老子降生地的流星园、九龙井等遗迹。显然,今鹿邑与所称老子出生地,和古籍记载的方位不符。
    老子出生地究竟在天静宫还是在鹿邑的西太清宫,因许多书籍上众说纷纭,到清代已比较模糊。乾隆年间纂修《亳州志》的郑交泰感到难以辩明。郑交泰是一位很负责的忠于历史的学者。他为了弄清史实,曾到天静宫一带多次实地调查。其《冬夜过赵旗屯题壁》诗云:
    三冬寒彻骨,两过赵旗屯。
    月色笼萧寺,灯光接远村。
    年丰民乐土,夜静马嘶门。
    劳顿何为者,扪心只自存。
    赵旗屯,即原属亳州,后划归涡阳的赵屯集。赵屯与天静宫毗连。郑交泰冒着三冬彻骨寒风,两次过赵旗屯,决不是无缘无故的。诚如他的诗里说:“劳顿何为者,扪心只自存。”“自存”什么呢?恐怕与他编纂《亳州志》,弄清天静宫史实不无联系吧!
    郑交泰在《亳州志》里写道:
    “流星园,在州东一百二十里,相传老子之母曾居于此,有星突流于园遂孕老子。”
    “天静宫,与流星园接壤。前为圣母殿,有大石枕,刻文曰:‘凿石为枕,断木为桥,红尘不到,终日逍遥’。有炼丹井在殿前。”
    郑交泰实地调查结果如此。他在后面加编者按语说:“按天静宫与流星园之太清宫俱殿宇宏深,规模整丽,中塑圣像,道气清严,威仪静穆,足令瞻礼者虔肃有加,迥非今后所能彷佛。前明碑记载,建自汉延熹八年,未审所据(考史虽有使中官左悺祀老子之文,此地苦县)。元碑记言,宫有宋天禧二年盛度所撰碑文,漫灭不可读。碑阴有守臣名,盖奉敕所建也。今亻并 元碑俱亡之矣。流星之说,自宋时已有之。”但他对于经唐人刊改的今本《史记》,不敢断然否定,只好退一步说:“纵谓生于厉乡,归于鹿邑,此独非诞弥发详地乎?无始之始,妙探其源,西太清宫(指鹿邑太清宫)当不敢为先也。”他又说:“他若九龙井,本在厉乡,不便强附。”(《亳州志》,据清郑交泰等纂修,乾隆三十九年刊本影印,台湾成文出版社有限公司印行。)
    从郑交泰的按语可以证明,天静宫建于前朝,而不是建于清代。到清乾隆年间,仍然“殿宇宏深,规模整丽”,塑有老子圣像,道气清严,威仪静穆,不是清代匠人所以仿制的。只是许多碑碣亡失了。可惜清末淮北一带不断战乱,方才庙宇颓败。
    郑交泰的按语虽经实地考察而得,但有几点错误尚须指出:
(1)《涡阳县志》与晚近出土碑碣,亦载有左悺、管霸祀老子之事。
(2)元张起岩所撰之碑,残片现已发现出土。此碑高约6米,阔约1米,厚40公分。蟠龙额,赑屃碑座,高大浑厚,实不多见。此碑原文近千字,残片尚存200余字。碑上“敕建”、“监修官张起岩”、“至顺三年”等字,均甚清晰。大明《中都志》载其全文。
(3)清代鹿邑属河南省,不归亳州管辖。郑交泰纂修《亳州志》时,虽曾多次到天静宫考察,可能并未往鹿邑考察,误以象征老子出生地的九龙井“本在厉乡”。“九龙井”之说,始于晋代以前,东晋伏滔《北征记》说:“有老子庙,庙中有九井,水相通。”《史记正义》所引《括地志》亦云老子庙中九井尚存。可惜《括地志》的编纂者未加实地考察,不知引用何书,说九井在亳州谷阳县界,又说在亳州真源县。也许唐代天静宫本属谷阳界。又据史载,现涡阳县之义门集,唐时曾置真源县。然则真源县之老子宅及庙,就是天静宫了。总之,现鹿邑城东之西太清宫,根本没有九井,九井实存于天静宫流星园内。经安徽省文物考古所多次考查,已经先后发现。

(六)
    《水经注》说老子庙在涡水之北,谷水入
    涡的附近,与天静宫方位相合。
    北魏郦道元《水经注》对老子故里老子庙的方位也有记载。《水经注》云:“涡水又东,迳苦县西南……涡水又东南屈,迳苦县故城南,《郡国志》曰:‘春秋之相也’。……涡水又东北屈,至濑乡,谷水注之……谷水又东,迳苦县故城中……谷水自此东入涡水。涡水又北,迳老子庙东。”
    这里《水经注》讲了几个问题:
(1)苦县故城在涡水之北。《后汉书·郡国志》说,这就是春秋时代的“相”。把“苦”和“相”重合起来了。
(2)谷水曾流经苦县故城中,谷水继续东流,注入涡水。
(3)老子庙在涡水之北,处谷水入涡处的附近。
    《水经注》讲的三点内容,其中第一和第二点都有些问题:
第一点,《后汉书·郡国志》把“苦”和“相”在涡水北重合起来,《鹿邑县志》不同意,提出了异议。《鹿邑县志》说:“薛道衡《老子碑》云,‘对苦、相之两城’……相与苦确非一城明甚。《后汉书·郡国志》‘苦,春秋之相也’,自举县境言,非谓城也。”《鹿邑县志》认为“苦”就是“苦”,“相”就是“相”,不存在重合的问题。事实上,春秋时代,既有“苦”,属楚,又有“相”,属宋,不仅不是一地,并且不属一国。《后汉书·郡国志》的说法是欠准确的。
    第二点,谷水流经苦县故城中的问题,《鹿邑县志》也持怀疑态度。《鹿邑县志》说:“今谷水虽湮,莫可考证,然吕志谓急三道河旧迳城中。急三道不似水名,乃俚俗之称,可知非即谷水故道。”这一解释,表明《鹿邑县志》对谷水是否曾经流经苦县故城(吕志说,即今鹿邑城)中,讲不清。事实上,谷水不可能流经现鹿邑城中。因《水经注》中讲的苦县故城,是定位在涡水北,而今鹿邑是在涡水南,方位不合,谷水怎么会流到鹿邑城中呢?而况所谓的急三道河也早不存在,根本无从讨论了。
    只有第三点,说老子庙在涡不之北,处谷水入涡处的附近,与天静宫方位相合。据天静宫正德重修碑云:“历考往代,在汉为天静宫……绕涡谷二水。”按《水经注》称谷水者多处,而卷二十四云:“谷水之名,盖因地变,然则谷水即濉水也。”可见谷水随地易名,濉水也叫谷水。查天静宫在涡水之北,当武家河入涡的附近。武家河古与濉水相通,水势浩瀚,当即为正德崇祯重修碑中所称的谷水。由此可见,天静宫址与边韶《老子铭》所云老子“相县人也……在赖乡之东,涡水处其阳”;王阜《李母冢碑》所说“老子生于曲涡间”;魏文帝敕修碑所云“涡水北有老子庙”;《水经注》所云处谷水入涡处附近的说法,均属相合。

(七)
    唐代人是怎样以讹传讹,刊改《史记》,把“老子相人也”,妄改成“楚苦县厉乡曲仁里人也”的?
    《史记》原本既然是“老子,相人也”,唐代人怎样刊改了《史记》,而把老子出生地说成苦县赖乡曲仁里人的呢?现摘引马叙伦先生《老子校诂》中的一段话如下:
    ……盖自韶铭出,为神仙之术者,因而张之,误读韶铭以为生于赖乡。又有以阜之碑成曲仁里名。故葛洪为《神仙传》,即联而书之曰,楚国苦县濑乡曲仁里人也。(河上公者,知楚之不然,则易楚以陈),而读者据以改《史记》矣。《列仙传》亦汉季之书,犹不记老子乡里,韶铭亦不及此,则此说出于汉以后可知。《水经注》犹未尝用此说;陆氏所引《史记》犹曰相人,则刊改盖在唐世。
    马先生的论述,对古籍的互相引用,作了逐层分析。总而言之一句话,就是说,古人著作,往往未曾实地考察,只是在书本之间兜圈子,或引用,或夸张,或以自己的意思改动古书,以讹传讹,最后变得面目全非,反以原书有误,加以刊改了。老子出生地就是这样,搞神仙之术的,误读边韶《老子铭》“相县虚荒,今属苦……在赖乡之东”,于是在此基础上,附会成老子生于赖乡。又因谯令王阜《李母冢碑》记述老子生于曲涡间,便附会成曲仁里。葛洪写《神仙传》,把这些说法连贯起来,索性写成“楚国苦县濑乡曲仁里人也”。《道德经注》的作者河上公,知道东汉时“苦”不属楚,就把楚国改为陈国。于是唐代人就根据这些说法去刊改《史记》了。否则,若不是这样,《列仙传》还没有记述老子的乡里;边韶《老子铭》也没有说老子的乡里;那么,说老子乡里是赖乡曲仁里的,肯定是在边韶以后。《水经注》也没有采用苦县赖乡曲仁里的说法,陆德明引用的《史记》原本还是说:“老子,相人也”,那么,可以断定,刊改〈史记〉的是在唐代了。

(八)
    老子故里“相”,当老子出生时,既不属楚,又不属陈,而是属宋。老子是宋国人。
    老子的县籍是“相”已见前文。“相”在老子出生时代,属于什么国家?这就是老子的国籍问题。上文说,古代论老子国籍,只有楚、陈二说。其实这两说都是有问题的。
    马叙伦先生在其《老子校诂》中说:
    “老子固陈文相人邪?亦无确证。相为陈地,不见《春秋》经传。《楚策》曰:‘魏将出兵而攻陈、留、方与、銍、胡陵、相、砀、萧,故宋必尽’。所谓相者,即《汉书·地理志》沛郡之相,而《春秋》桓十五年会于 者也。于春秋皆为宋地。……然则老子宋之相人,非陈之相人也。”
    又据清代姚鼐《老子章义序》:
    “老子所生,太史公曰楚苦县,或曰陈国相人。《庄子》载孔子、阳子居皆南之沛见老聃。夫宋国有老氏。而沛者宋地。言老子所生,三者说异,而《庄子》尤古,宜得其真。”
    据现代安徽大学孙以楷教授研究成果,亦认为老子是宋国“相”人,其所著《老子外传》中说:
    “我们说老子是宋国相人,有三点根据:1、春秋后期宋国与陈国是邻国,以涡水为边界。涡水以北的梏、太丘,春秋时都是宋地;而涡水以南的鸣鹿、焦都是陈国的地方。相在涡河以北,应当是在宋国领土范围之内。现在的河南鹿邑在涡水以南,似并非老子的故里相。当时宋国比陈国大得多,常常渡过涡河夺取陈国的地盘。陈国是不大可能到涡河以北占据相这个地方的。2、据《万姓统谱》说:‘相,故殷城’。周王朝初年,发生过管蔡之乱。这次叛乱平定后,商王室微子被封于宋。相既然是故殷城,又在微子封地一带,距商汤亳都很近,划入宋国是自然的、合情理的事。而陈是虞舜之后,决不会把殷之故城划入陈国。3、姚鼐《老子章义序》说:‘《庄子》载孔子、阳子居皆南之沛见老聃,沛者宋地,而宋有老氏,老子者宋人。’老聃是宋国老氏之后,宋国相邑是他的故里。他从周朝‘免而归居’自然是回到宋国相地。至今为止,我们恐怕还很难证明春秋末陈国有老氏。”
    马叙伦、姚鼐、孙以楷等学者皆认为老子既不是楚国“苦”人,也不是陈国“相”人,而是宋国“相”人。这和笔者的看法是一致的。
    至于说《春秋》无“相”,只是说《春秋》经传上没有记载过有关“相”的史实,并不是春秋时代没有“相”这个县域。《中国历史地图集》上春秋时代地图没有画出“相”,同样不能说明春秋时代没有“相”。
    据复旦大学钱林书教授在其所著《春秋战国时期宋国的城邑及疆域考》(载《历史地理》第七辑,1990年7月上海人民出版社发行):
    “相,《汉书·地理志》,沛郡有相县。《七国地理志考》卷三谓:‘在宿州西北九十里’。则相当于今安徽省濉溪县西北,春秋时其地属宋。《水经·濉水注》:‘濉水又东迳相县故城南,宋共公之所都也’。《史记·曹相国世家》正文引《舆地志》,‘宋共公自睢阳徙相子城,又还睢阳’。《太平寰宇记》卷十七故相城下曰:‘宋共公自睢阳徙都此城’。钱穆《战国时宋都彭城证》谓:‘宋迁而东,盖当都城(睢阳)残破之后,兼以避敌,非在文公之晚世,即共公之初年矣。’此原当宋之别都,周国都一时受害,故曾迁都之。相后仍宋邑,直至宋亡。”
    关于春秋宋之相邑,见于许多地方志书。据清道光《宿州志》云:
    “宋共公避河患,由睢阳徙都相城,传子平公。九十年皆都相。”
    又据清光绪《宿州志·舆地志·古地考》:
    “相城于宿最古城,在州西北相山下,即商之相土也。按相山古碑云,相城,帝颛顼所筑,汉桑钦《水经》云:‘相县故宋地,宋共公所都,国府园中犹有伯姬黄台基,即伯姬焚死处。城西有伯姬冢。’桑、郦去周未远,经注甚确,是可证也。宋亡地入焚。秦亻并 诸侯,于故城置相县,为泗水郡治。汉高帝四年,改为沛郡,仍治相。武帝元狩六年封南海桂林监居翁为侯,国曰相城(《水经注》湘成即相城),王莽改为吾符亭。”
    根据上述考证,可知春秋时代本有“相”,相从来都属宋国。不能因边韶说“相县虚荒”,便把“相”与“苦”重合起来。何况东汉也并不是没有“相”,相在沛国。“苦”在陈国。虽《后汉书·郡国志》说“陈国(按为东汉时的陈国)苦,春秋时曰相”,但许多古籍指出这种说法的错误,这一点,连《鹿邑县志》也是不同意的。
    宋国自宋共公开始,在“相”建都长达九十年。宋共公之子平公在位期间(公元前575-533年),当为老子出生年代。今安徽省涡阳县涡河北岸郑店村天静宫(中太清宫)在相县之野,正与历史相合。
《春秋》桓公十五年(公元前697年,甲申)经云:“公会宋公、卫侯、陈侯于 (音侈),伐郑。”杜注云:“ ,宋地,在沛国相县西南。”
    杜注云, 在沛国。按春秋时代本有沛。《公羊传》僖公四年,“桓公……大陷于沛泽之中。”《左传》昭公二十年“十二月,齐侯田于沛”。沛地,秦置县,汉为沛郡,相县在沛境内。如此,则《庄子》所称孔子、阳子居南之沛而见老聃,即得到合理解释。
    “ ”在相县西南。按《春秋释例》亦云:“沛国相县西南有 (同侈)亭。”约当朝郏东南,相、 、朝郏三地呈等腰三角形。 在今涡阳北郊丹城集一带,涡阳之丹城、石弓、龙山三集附近,有北相庄、西相楼、西相庄、相圩孜、相堂、东相堂、相楼、相老家、相柿园、南相庄、相庙、大相、二相、三相、董相、相小、相楼等十七个相姓村庄,都是从远古相沿至今。在其地下,发掘出大量先秦遗址遗物。内有春秋时代陶鼎一个。而郑店村之天静宫,正在龙山、三相西侧。

(九)
    多种载籍肯定天静宫为老子出生地
    近年,笔者查阅了许多全国性的志书和地方志书,其中都肯定天静宫为老子出生之地:
    《大明一统志·凤阳府》:
    天静宫“在亳县东一百二十里,老子所生之地,后人建宫以尊奉之。元至顺三年重建,张起岩撰碑”。
    流星园“在亳县天静宫南。碑云:有星突流于园,老子因而降诞。即此。元有圣母殿,遗址尚存”。
    大明弘治《中都志》:
    天静宫“老子所妊之地,在县(按为亳县)东一百二里里福宁镇东南,基址犹存。有元翰林张起岩所撰碑。”
    流星园“在县(按为亳县)东天静宫南。碑云:“有星突流于园,老子因而降诞。即此。元有圣母殿,遗址尚存。”
    又:“老子谯人,《亳县志》云:‘县东一百二十里天静宫,老子所妊之地……孔子尝问礼焉。老子告之曰,良贾深藏若虚……’”这里值得注意的是,引用了《史记》孔子问礼以下的大段内容,而将老子出生之地定为天静宫,这就明确地否定了“老子者,楚苦县厉乡曲仁里人也”的说法。
《大清一统志·颍州府》:“天静宫在亳州东一百二十里福宁镇,汉延熹七年建。相传老子生于此。宋天禧二年盛度撰天静宫碑文。”
    《钦定四库全书·江南通志》卷四十八:“天静宫,老子所妊之地,在州(按为亳州)东福宁镇,基址犹存,有元张起岩撰碑。”
    又卷三十六:“流星园在亳州东天静宫南,有星突流于园,老子因而诞生。”
    又卷一三八《人物志》:“老聃、管仲出颍亳之间”。
    清《亳州志·古迹考》:流星园在天静宫南,碑云“有星突流于园,老子因而降诞”。
    清乾隆郑交泰等纂《亳州志》:
    流星园:“在州东一百二十里,相传老子之母曾居于此,有星突流于园,遂孕老子。”
    天静宫:与流星园接壤,前为圣母殿,有大石枕,刻文曰:“凿石为枕,断木为桥,红尘不到,终日逍遥。有炼丹井在殿前。”郑又云:“妙探其源,西太清宫(指鹿邑太清宫)当不敢为先也。”
    其他载籍,肯定天静宫址为老子出生地者尚多,无须一一转录,本文只举一班,以见千百年来,众口攸同,群书一致罢了。
    当然,一些志书亦曾载鹿邑西太清宫为老子出生地。这就是史书中互相矛盾、自相矛盾之处。但应结合其他各种资料,互相比照,仔细推求。最根本的就是鹿邑的西太清宫,一、不在涡河之北,二、不在“曲涡”间,与古籍记载的方位不符;三、与老子的县籍、国籍都有矛盾(已如前文所述),故不能据一些志书,而定老子生于西太清宫。

(十)
    对天静宫的多次考古, 出土许多碑碣、文物;发现象征老子出生地的‘九井“。这些都证明天静宫为老子出生之地。
    经查,近年安徽省对天静宫曾进行多次考古。现地面仅存其附属建筑天齐庙五楹,形制为元代建筑。虽经多次修葺,但屋脊元代龙饰尚存。殿内有宋代木质梭柱二根,证明此庙为宋以前所建,元代重修。宫址其他部分,或成农田,或淹没于荒烟蔓草之中。但察其故迹,老君殿、圣母殿、无忧园(即流星园)、九龙井 ……遗址宛然,犹可想见其昔日规模之宏伟。
    据考古所得,略有以下成果:
(1)出土碑碣:天静宫旧有碑碣数百座,因年代久远,大半消失。近年出土二十余座。
    元张起岩《天静宫兴造碑》:元至顺三年翰林张起岩所撰。此碑清代已淹没。考此碑蟠龙额,赑屃碑座,原文近千字。现发掘出此碑残片,尚存二百字左右。碑文断续。但残片中“敕建”、“监修官张起岩”、“至顺三年”等字,均甚清晰。大明弘治《中都志》和《涡阳县志》均载其全文。内云:“天静宫老子所生之地也……宫在城父之福宁镇(按为今涡阳县张老家)东南。去亳郡四舍,南距涡水二里,下临雉水。世传老子在妊,有星突流于园,既而降诞,则天静之基旧矣。宋天禧二年,盛度所撰碑文,漫灭不可读,而铭半存,三班借职王宗彦同监修官亳之守臣监修者名衔在焉。盖奉敕为之也……天静之兴造,日兴月盛……殿即旧址为二,一位三清,一位太上老君。前三其门,后丈其室。监坛二师。灵官有堂,斋诵有所,钟有楼,井有亭,道士有区舍。至于庖库庾厩,靡不毕具。旅楹无虑百余。又若流星园之圣母殿,玉龟山、太霄宫之别馆,尚不计也。规其近地为旅邸。果园疏圃以给日用,履田三千亩为永业,而食其中者几千指。”碑中并叙述古帝王崇奉之盛况云:“自古在昔,尊崇之极,朝享不违,奉承无斁,……礼折九重,诚倾万室,璇霄企圣,翠华驻跸,青瑶勒铭,鸿休煊赫……”云云。
    明寿州方震孺撰明正德重修碑:此碑残片亦已出土,碑末撰文者方震孺姓名清晰。《涡阳县志》载其全文。内有云:“历考往代,在汉为天静宫,延熹八年奉敕而建者也,西去亳州城百里有奇,南距涡二里□,殿□□□□□□□□□□履田三千亩,食业数千人,猗欤盛哉!历代鼎迁,载有祀典,而晋唐时为尤盛,与东西汉无异……。”
    清康熙八年赐进士第巡视东城监察御史夏人亻全所撰《妆修道祖老君碑记》:此碑完整出土,字迹清晰。碑云:“道祖李老君……因诞无忧园李树下,遂以为姓……谯左义门镇东北三十里小河北岸,天静宫旧有老子殿……”
    清宣统元年《妆修道祖老君殿碑记》内云:“汉桓帝时,遣中常侍左悺、管霸一再祠之。至唐初,以老子为始祖,立庙京师。太宗十年,诏天下老子庙改为宫,均给户二十名奉祀。武后元年,追尊老子母为先天太后。当时创修,闻系鄂公敬德监修,御史褚遂良书碑。风销雨蚀,无可考证。宋祥符六年赐太上混元皇帝。洎乎元明两代,尚有碑碣可寻……”并有诗云:“……烧丹灶冷余荒草,问礼堂空剩石牛……”
    又元统元年半截碑一块,内云:“皇帝圣旨□亳州城父县(按约为今涡阳县境)承奉亳州指挥承奉归德府指挥承奉河南江北等处行中书省劄付……本县福宁乡福宁镇……”此碑证明天静宫于元代属归德府亳州城父县福宁乡福宁镇。
    此外,尚出土有清康熙十二年碑两块,乾隆四十二年碑一块,道光十八年碑两块,光绪碑两块,宣统元年重修天齐庙碑一块,宣统三年残碑一块,“古流星园”石刻匾额一块。
(2)出土其他古文物多件:计有石道人像三尊;原天静宫内迎仙桥大理石扇形桥拦五片,上有太上老君骑牛浮雕;汉白玉莲花座一个;尹喜墓石墓门两扇,均有兽头浮雕,系汉墓标志;龙纹碑额三个(证明三碑均为敕建);古石臼两个,巨型石药碾一套,药磙四个;石门枕两个,石明柱座八个;汉代各种纹饰砖千余块。
(3)于天静宫址发现新石器时代古遗址一处:天静宫西北一华里处,发现四五千年前大汶口、龙山文化时期及春秋、汉代遗物,其中有侧扁三角形、鸭嘴形、扁凿形夹砂红陶鼎足;素面、兰纹、弦纹、刻画纹的鼎、罐、盆、碗口沿和底部残片;春秋时期的折沿盆、豆、罐,另有褐夹砂陶瓮棺一个。此处业经文物考古所鉴定,为新石器时代古遗址。
(4)对九龙井的发掘和鉴定:九井原已发现六口,鉴定为有三井为汉砖修砌,有三井为宋砖修砌。其中一口深埋土中三米,井深五米七十公分,井内全是淤泥,井口直径九十五公分,井底直径九十公分。井壁系以红、灰褐两色夹砂陶制成的十四层大块瓦筒缸套制而成。井底为天然砂礓。此井初步定为春秋时代之井。井中还清理出大量陶片,其中红陶为春秋时代遗物。
(5)清理三座古残墓,发现一片道士墓群:八墓中五是汉墓,墓室长方形;另三墓为宋墓,一墓室为凸形,二墓室长方形,墓内有汉、宋铜镜三个,古币三十枚。郑店村西靠近武家河处有十亩左右道士墓群。
(6)发现炼丹遗址一处:位于郑店西部,占地约四亩。沟沿断壁处可见炼渣、灰烬。
据考古所得,天静宫所在地于五千年前,已文化灿烂,春秋时代已相当繁荣。
综上所述,依据经史典籍,查照地域舆图,参考学者论著,研核方志记载,并结合实际考古所得,应确认安徽省涡阳县涡河北岸郑店村天静宫(中太清宫)为老子出生之地,即老子故里。

一九九一年十一月

编者按:本文写作较早,当时尚未对天静宫遗址进行大规模发掘,故出土文物部分资料不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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